《五十公里桃花塢》收官平平淡淡 國產綜藝為何一談理想就變糊?
和開播時的“腥風血雨”一對比,《五十公里桃花塢》(以下簡稱《桃花塢》)的收官顯得平平淡淡。
最后一期,沒有了蘇芒說“一天650伙食費不夠”,也看不到宋丹丹追問郭麒麟、彭楚粵找對象的尷尬場面,連之前拒絕集體活動制造了大型修羅場的張翰都缺席了。
《桃花塢》從未如此和諧,10期節目相處下來,好像確實有了“理想社區”、“美好群居生活”內味,但節目討論度也一路下滑。
就像豆瓣網友評價的,尷尬和沖突才是《桃花塢》的看點:“宋丹丹蘇芒負責讓所有人尷尬,郭麒麟汪蘇瀧負責緩解氣氛,舒淇周也負責漂漂亮亮,李雪琴辣目洋子負責爭奪郭麒麟,周杰張翰負責語出驚人,彭楚粵負責和我一起尷尬”、“這節目的看點就是一群人的尷尬和社死現場。看的我一邊尷尬的摳出一套房,一邊還繼續想看他們怎么作”、“節目組說這是個治愈類節目,只有彭楚粵當真了”……
《桃花塢》難題,也是國產綜藝的通病。如今的國產綜藝,一談“理想”就變糊。
社交實驗、理想生活,糊了
《桃花塢》最大的問題在于“既要”、“又要”,既要15人集體生活的社會觀察,又要經營類綜藝的“慢”和治愈,既要真實的“社交實驗”,又要呈現所謂“理想生活”,結果兩頭都不討好。
社交實驗部分,狀況不斷。
15個人里輩分最高的宋丹丹要大家做自我介紹,分別說出自己的代表作。
在宋丹丹的理解中,藝人一定是因為有拿得出手的代表作才有資格參加大型綜藝節目,殊不知如今的內娛早已“面目全非”,完全不是她當年的情況了。
“新一輩”藝人代表張翰,面對丹姐的追問始終不松口,堅決不提《一起來看流星雨》《花兒與少年》和前女友鄭爽這些代表作,一直重復“我沒名”。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幾個嘉賓表情都快繃不住了,屏幕外的觀眾也尷尬到腳趾抓地。
接下來的相處中,這樣的尷尬名場面比比皆是。宋丹丹不僅不認識“霸總專業戶”張翰,也不懂偶像為什么不能談戀愛,直接說彭楚粵談戀愛不會上熱搜,因為根本“沒人理”。素人陳陳陳為了得到大家的關注攬下村長一職,上任不久后就因張翰帶頭拒絕加入行為藝術,辭任了。
理想生活部分,也是一團亂麻。
首期節目中開會討論心目中理想社區的過程中,嘉賓不斷插嘴,導致會議不得不中斷。開了半天的會,什么都沒討論出來,倒是送了節目第一個出圈話題:蘇芒說一天650伙食費不夠。
從節目中的表現來看,接到共同建設理想社區這個任務的嘉賓也很“慌忙”。一批人搞廣播臺,一批人建烘焙室,基本上是想一出是一出,今天開超市,明天拍宣傳片,今天是藝術節晚會,明天又突然要參加一個行為藝術。
總之,打造理想社區的過程,沒有完整的一條敘事線或者具體的操作和步驟,也看不到娛樂背后的意義和思考。
讓觀眾覺得混亂的是,社交實驗和理想生活兩個主題都有點意思,但兩邊都不夠極致。
根據《花兒與少年》的經驗,通過剪輯放大矛盾,加上負面營銷推波助瀾,節目流量和話題度可以一飛沖天。但《桃花塢》沒有。
像《忘不了餐廳》一樣歲月靜好、拋棄撕X和沖突專注刻畫經營和生活,雖然討論度不夠,但也可以穩住核心受眾,獲得高口碑。但《桃花塢》沒有。
《桃花塢》打著理想的旗號,卻放不下炒話題的老套路,信了惡意剪輯、錯位營銷這兩位綜藝節目“老熟人”的邪。
《桃花塢》難題,國產綜藝通病
國產綜藝越來越懂“選人”之道。
《演員請就位》第一季郭敬明“舌戰”李誠儒上了熱搜,第二季干脆只請了李誠儒一位特邀嘉賓,同時導演陣容里依然有爭議不斷的郭敬明。
即便李誠儒錄制五期后就因個人原因退出了,節目還有郭敬明這位流量擔當。當郭敬明犀利點評爾冬升指導的表演,已經提前“打點”過導演的爾冬升被氣到離席,郭敬明則當場落淚,極富戲劇性。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綁定了一位有爭議、有熱搜體質的嘉賓,節目就成功了一半,畢竟話題和流量都有保障了。
這個道理,《演員請就位》懂,《中餐廳》也懂。
《中餐廳3》在黃曉明一句“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出圈之后,第四季、第五季都鎖定了黃曉明。正在錄制的《中餐廳5》請到了《花兒與少年2》里的“花學”代表人物寧靜、輿論風暴中心的“公主”姚安娜,以及因《山河令》“飛升”的龔俊、周也和民選帥哥丁真。
當然,光有嘉賓“提供素材”不夠,還需要有會來事的“剪刀手”。
袁立手撕《演員的誕生》、唐一菲怒懟《演員請就位》、虞書欣發微博控訴《青春有你3》,都是著名的“惡剪”事件。
當流量喧囂蓋過了價值追求,沒有“理想”的節目不傷心。
也不必傷心,為廣大人民群眾娛樂而生的綜藝及綜藝嘉賓,誰不得做些取舍以成全節目的流量需求呢?出圈不一定要靠撕,但“撕出圈”一定是最快的方式。有爭議的嘉賓,配合惡剪、營銷,放大沖突,一大批節目都成功“撕出圈”,屢試不爽。
“談理想”的正確姿態
真正能做到有理想又不糊的,一定是田園牧歌式的慢綜藝。
《中餐廳》弘揚中餐文化、美食文化、《親愛的客棧》倡導享受經營、享受生活,他們的原版節目都帶有精神上的“禪意”,也是理想意味的來源。
相比《桃花塢》的“理想社區”、“群居圖景”,將“理想”落在一日三餐、衣食住行上顯然更接地氣,也更容易被觀眾接受。
《中餐廳》所借鑒的高分韓綜《尹食堂》,靠人物之間的化學反應致勝。忙碌日常中的爆笑對話,基于嘉賓之間的默契。即便觀眾事先不認識任何一個嘉賓,也會在看完節目后對他們每一個都產生好感。
《親愛的客棧》借鑒的《孝利家民宿》,就發生在隱退的李孝利與丈夫在韓國濟州島開設的民宿中。告別大都市,貓狗雙全,又能隨心所欲的花錢,當夫婦倆真實的隱居生活呈現在鏡頭前,誰能抵擋住這種“慢”的誘惑呢?
高分慢綜藝的奧秘在于,理想需附著于人,而不是節目流程、節目框架、節目簡介。
有多少人在懷念早期的《極限挑戰》?極限男人幫大部分時間都在“坑蒙拐騙”,但一到關鍵時刻就團魂炸裂,彼此照應。
觀眾能從嘉賓的相處中體會到美好,但節目組“被迫”在節目流程上強行安插宏大“理想”。觀眾想看不守規矩的“顏王”孫紅雷,打開電視看到的卻是春節前喚醒城市的人、香港大時代、三亞最可愛的人。溫情有余、笑果不足的《極限挑戰3》,成為極挑系列口碑下滑的轉折點。
從第五季開始,經歷了主創換血、嘉賓重組的《極限挑戰》,含淚揮別口碑及格線,4.1分、4.6分、5.4分,逐漸淪為空談理想的綜藝“差生”。
沒有生活、沒有“人”,只有不接地氣的主題、配合市場導向的負面營銷,真正讓節目糊掉的不是“理想”,而是“空談”。由此看來,《桃花塢》確實需要那個突兀的旁白。幸福這個“溫馨又深沉的話題”、所謂“高濃度大批量的幸福畫面”,只能活在旁白里,觀眾不能見其“人”,但聞其聲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