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脫口秀演員崛起背后!
在《乘風破浪的姐姐》帶來“姐學”熱的2020年夏天,另外一檔綜藝《脫口秀大會》第三季中的女選手們,也憑借著她們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強有力的姿態登上了脫口秀的舞臺,她們站在女性的視角娛樂大眾的同時大膽發聲,在網絡上頻頻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熱議。在上周播出的半決賽中,李雪琴、楊笠、顏怡、顏悅四位女性脫口秀演員還憑借著超強的實力,歷經殘酷的淘汰賽后,在一眾男脫口秀演員中脫穎而出,進入到了十強。
在以男性演員為主流的脫口秀舞臺上,這三組女性選手的存在,讓很多人意識到,女性脫口秀演員的脫穎而出和她們所帶來的話題,正在為脫口秀帶來一些幽默之外的變化。
與脫口秀結緣:有人出于好玩,有人為生活所迫
出生于1995年的顏怡和顏悅是一對從外表看起來幾乎一樣的雙胞胎姐妹,姐妹兩人都畢業于西南政法大學,姐姐顏怡學的法律,妹妹顏悅學的金融,并且各自考取了律師和會計資格證,父母對他們的期望是畢業后能夠考研或者考公務員。但是萬萬沒想到,姐妹倆上大學時因為參加了笑果文化舉辦的冬令營活動,加入到笑果文化,從事了脫口秀創作。
如今談及當時入行的動機,她們聲稱在那場冬令營中,李誕和程璐給了她們很強的震撼,讓她們覺得“這個行業真好玩,就想留下來。”
其實在加入笑果文化之前,姐妹倆對國內的脫口秀表演幾乎是一無所知,身為江西人的她們既不懂北方的方言梗,也不看周立波的海派清口。她們對于脫口秀的印象還停留在小時候看的美國囧司徒、崔娃所做的時政諷刺類評論節目《每日秀》。
顏怡認為囧司徒某種程度上是她的脫口秀啟蒙者,“他諷刺社會現象以及美國的政治,說得很有意思,我們也是通過那個節目對國外的一些事情有了了解。”“他的段子不是特別的文本,但是非常的暗黑,像腦筋急轉彎一樣,特別爽,我們覺得這種表達充滿了智慧。”
顏悅表示,她們看國外的這種節目,除了喜歡脫口秀的幽默,脫口秀文本上的技巧以及對于自身人格乃至社會所帶來的影響,是吸引她們著迷的重要原因,“我一開始看的是比較英式的那種幽默,文本上的技巧讓我覺得特別美,他們運用語言的那些技巧,讓我覺得很牛。他們對我的影響主要還是人格上的,就覺得這個人怎么這么善良,又正義又有才華,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去改變一點東西。”
跟雙胞胎姐妹一樣進入笑果文化的楊笠,曾經是個設計師,據她自己所說,因為做不到滿足甲方的審美,只好辭職,后來也做過類似售票員之類的工作,后來終于在脫口秀上找到了自我的認同感。
除了顏怡顏悅和楊笠這樣專職全身心的投入到脫口秀創作中的女性之外,更多的女性其實是把脫口秀當做成一份兼職。比如上期節目剛剛被淘汰的趙曉卉,本職工作其實是在汽車企業工作。這季《脫口秀大會》人氣最高的李雪琴,是一家網紅公司的簽約藝人,之所以參加脫口秀的原因,用她自己的話說:“反正疫情期間也沒啥活兒干。”
不管是出于興趣愛好,還是生活所迫,不論全職還是兼職,總而言之,脫口秀給這些女性提供了另外一種生活的可能,而她們的加入也為脫口秀帶來了一股新風。
陷入爭議:不考慮冒不冒犯男性觀眾,更能理解女性的痛苦
8月19日,第三季《脫口秀大會》第五期播出之后,#楊笠吐槽直男盲目自信#的話題火速登上了微博熱搜。截止目前,這一話題在微博上創下了1.9億的閱讀量和7.7萬的討論量。之后,楊笠說的#身材平是對男人的不屑一顧#的話題又再度掀起熱議。除此之外,顏怡顏悅關于催婚和對于女性身材焦慮的吐槽也引發了觀眾的強烈共鳴和廣泛熱議……經過這樣幾輪熱搜之后,《脫口秀大會》第三季迎來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度,實現了破圈傳播,這檔節目背后的笑果文化也被更多人所熟知。而之所以有這樣的局面,幾位女性脫口秀演員功不可沒。
但是女性視角和女性話題為《脫口秀大會》帶來熱度的同時,也招致了一些男性網友的不滿,楊笠吐槽直男迷之自信的第五期節目播出之后,很多男性觀眾跑去楊笠的微博下留言表達不滿,覺得楊笠侮辱了他們。楊笠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真的有人在生氣。這個事情為包括楊笠在內的其他女脫口秀演員帶來了擔憂,節目播出第二天,顏怡和顏悅對楊笠說:“我們很擔心你”,之后三個人哭作一團。
這一季女脫口秀演員之所以聚焦女性話題,在顏怡和顏悅看來,首先是因為這兩年大家對于這些話題都很關注,“比較有共識才會去講它”,其次,作為女性來談女性確實有優勢,“我們更能理解女性的痛苦。”
當被問擔不擔心在表達女性主題的時候會冒犯到一些男性觀眾時,顏怡的回答非常直接:“我覺得我表達的都是我真實的理解和感受,如果他不能理解的話,這跟他也沒什么關系“。顏悅則表示:”我絕對不會考慮到我有沒有冒犯誰,但是我會考慮我這樣說是不是對的,是不是偏激了,如果我是對的,他就是錯的,他活該被冒犯。”不過顏悅也說:“如果有男演員跟我一起說女性主義的段子,我會非常開心。”
即便不考慮部分帶有偏見的男性,有時候關于女性的內容還是會遇到一些不可控因素的影響。去年《脫口秀大會》第二季的時候,姐妹倆有一個關于腋毛的段子,原本是打算將腋毛和衛生巾放在一起,講講女性的月經羞恥,但是后來關于衛生巾的內容被刪掉了。
顏怡和顏悅一直希望自己表演的內容,能夠為包括女性在內的弱勢群體的生活帶來一些改變。當被問“什么樣的東西才是值得表達的?”時,顏悅回答:“要么就是去維護一些弱勢群體,要么就是讓大家意識到人身上的復雜。”顏悅也表示:“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公平一點的東西,就是值得寫的。”
除了通過脫口秀去改變世界,姐妹倆也在身體力行地去投入到一些公益事業中去。今年疫情期間,她們看到有人發起針對女性醫護人員的衛生用品捐助,也捐了一點錢。在我們見到顏怡和顏悅的當天,她們專程從上海飛到北京,為貧困山區的兒童做公益直播。
面對傷害:突破性別的刻板印象,脫口秀市場需要女性
在中國,喜劇表演對于女性來說,通常是一件有點殘酷的事情。因為影視作品或者舞臺表演中,一個女性角色要讓人們覺得好笑,往往需要演員通過扮丑或者自我嘲諷的方式來取悅觀眾。這不僅需要演繹喜劇作品的女性演員有極具喜感的外表、出色的喜劇天賦,還要有自我調侃的勇氣。
很多時候,過度的自我調侃其實對于演員自身也是一種傷害。比如最喜歡自黑的李雪琴常年被抑郁癥困擾,之前成績很好的思文在這一季的《脫口秀大會》因為壓力太大選擇了主動退賽……
在顏怡和顏悅看來,作為脫口秀演員不要給自己太多的禁錮:“喜劇演員要怎樣才好笑,這本來就是一個多元的東西,扮丑或者自黑是好笑的,但是你也可以通過別的方式搞笑。”“脫口秀好的地方,它不是那種丑角的表演,就算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站在那里正正經經的說話也有能力逗別人笑。”“你可以說漂亮的人才能說的話,只要你能自洽就行。”
相比自身,作為女性身處脫口秀這樣一個男多女少的圈子里,更多的時候語言的傷害往往來自于男性同行。“尤其早期,整個市場不成熟的時候,什么人都來講,就會聽到一些很冒犯人的段子,會很生氣。不僅會冒犯到我們,也會冒犯到一些認真工作的男脫口秀演員。”顏怡還舉了個例子:“Rock有一次去講脫口秀,他前面是一個男演員在講黃段子,而且講得很低級,他就不想上臺了。”
每逢這樣的情況,顏悅說她最早的應對方式是不笑并且遠離這種人,“我們知道表演者都很脆弱,其實你不笑對他來說就是很大的傷害。”后來她發現了一個更好的辦法,“我可以拿他當素材,我是用更好的方法去傷害他,就是用他去創作。”
顏怡告訴我們,有時候在線下演出,不僅男演員會講黃段子,女演員也會講,有時候她聽著聽著甚至開始同情他們,“因為對他們來說,作為新人想先在這個臺上立住。我有時候真的會很同情他們。只是我不想讓這個行業一直停留在那樣的狀態。”
除了講黃段子取悅觀眾,很多男演員還喜歡拿老婆或者媽媽開涮,比如吐槽她們喜歡花錢買包買口紅或者慣用綠帽梗,這讓姐妹倆感覺有些low,“他們的喜劇技巧只能到這個高度,他們只能在這個層面上搞笑。”
要讓脫口秀行業擺脫低俗向前發展。在顏怡看來有兩個辦法:一是讓脫口秀通過類似《脫口秀大會》這樣的節目從線下走入線上,“雖然可能會折損一些東西,但是它能夠把控住讓一些比較俗的東西不上來,讓整體的氛圍看起來更好。”
二是在脫口秀的市場里引入女性,“如果全是男性在講,他們怎么講比較好笑呢?當然就是貶低另一半。但是如果引入女性脫口秀演員,她也去吐槽男性,就不一樣了。把另外一種女性形象樹立起來,我覺得這是有好處的。”
當被問“作為女脫口秀演員,會覺得相比男脫口秀演員,面臨的困難更多嗎?”顏怡回答道:“有時候我在想女性脫口秀演員難,但是說不定他們男性也覺得男性脫口秀演員難,因為他們的同性競爭對手更多,所以我覺得這是一個需要去溝通理解的東西。只有當這個社會男女更平等的時候,如果還出現這樣的現象,我們再去討論幽默對女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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