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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熱推薦:時代與時代對視的瞬間

    《人生之路》中陳曉飾演的高加林

    裴亞莉

    《人生之路》成為了最近一段時間的有關“觀看”的話題。


    (資料圖)

    在西安,搭乘出租車,和幾個朋友討論對于《人生之路》的觀感。司機師傅靜靜地開著車。但是時間不長,他說話了,認為不能理解為什么電視劇一開始,就讓高加林和高雙星飆車;不能理解巧珍那樣的一個賢惠溫柔的陜北女孩,怎么會開著拖拉機到處瘋跑。“那是不可能的呀!那不是高加林和劉巧珍應有的生活呀!”他情動于中,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拍起了方向盤。

    聽了他的話,我們耐心地詢問他對于這個劇的全部的、整體的看法。他首先承認自己并沒有全部看完,然后告訴我們,他本人就是清澗人,讀過小說《人生》,看過電影《人生》,見過路遙,一共兩次,一次是從老家捎小米給路遙,一次是陪路遙到西安康復路批發市場買衣服。他說起電影《人生》,管吳天明導演叫老吳。說起電視連續劇《人生之路》,他說:“小說就那么長嘛!只有15萬字嘛!拍三十幾集,那不明擺著要添加進很多原本沒有的東西嗎?!”

    非常可惜,那天我們的車程很短,走了沒多久,目的地就到了。出租車司機的談吐讓我再次驚訝于西安這一座城市,各種年齡的“文藝青年”真的是層出不窮。下車前,我仔細觀察了一下師傅,估計了一下他的年齡,差不多五十多歲。本來我們幾個人是要看湯姆·漢克斯從瑞典小說和同名電影《一個叫歐維的男人決定去死》翻拍出的《生無可戀的奧托》,但是我們竟然忘記可能會錯過電影的開頭,對剛才偶遇的司機的“劇評”展開了熱烈討論。覺得這個偶遇,對于《人生之路》的評論場來說,散發著一種超級有趣的“當下性”和“典型性”。因為非常顯然,這一位司機師傅的觀感,和播放平臺彈幕上密集飄過的對該劇的贊美,代表的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態度。司機師傅顯然也看到了這些彈幕,聽到了彈幕之外的討論和爭論,知道另外一部分觀眾是如何喜歡這一部劇,所以才有那么些說不完的“不能理解”。

    ——看來,如何認識這兩種截然不同、甚至帶著強烈的沖突性的評價,已經成為了和如何解讀電視連續劇文本本身同樣重要的事件和對象。

    很明顯,這態度迥異的兩波觀眾,基本上是以年齡和閱讀以及觀看的經驗劃分開的(當然不完全是)。

    與這一位來自陜北清澗(路遙的故鄉)的、在西安開出租車的、認識路遙并熟悉小說《人生》、了解吳天明并喜歡電影《人生》的觀眾相類似的群體,在他們的心里,存在著一個童年時期生活過的陜北、生命中四五十年或者六七十年所體驗和觀察過的不斷變化著的陜北、路遙小說中寫到的陜北、吳天明電影拍到的陜北,當然還有不同歷史時期的其他作家和影視導演所創作過的陜北、新聞聯播以及各種新的或者傳統媒體報道中的陜北,而對于本來就愛好文藝、甚至曾經是一個文藝青年的陜北人,他/她們的內心,還更存在著一個甚至多個交織著真實經驗和藝術想象的陜北。盡管這些人借以想象陜北生活的路徑、媒介和機緣不同,但是大體上來說,他們之間存在著比較相同的認知,那就是認為《人生之路》里面所拍攝到的高加林和劉巧珍的陜北生活,不是他們基于上述復雜的原因所想象的1980年代的生活:最少最少,那個年代的高中生,信奉實事求是、最常見到的勵志標語乃“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體現在高考備考這件事情上,就是“埋頭學習”,而不是注重對高考的儀式化呈現:所以肯定沒有高考前的誓師大會呀!

    但問題是,對于今天的年輕的觀眾來說,凡是參加過高考的人,誰沒有經歷過高考前的誓師大會呢?誰不喜歡飆車飆摩托飆滑板呢?那些從未看過小說《人生》、也沒有關注過吳天明導演的電影《人生》、甚至并不知道路遙和吳天明在當代中國文學史和電影史上的重要地位的人們,《人生之路》是來自他們心中的演藝偶像陳曉、李沁的作品,聚集了國內影視界多位有影響力的演員,這些演員,不論人物是在順境中還是逆境中,他們都能以很高的表演技藝,讓人物傳達出超強的自信心和感染力,以至于熟悉他們的觀眾,看到他們的每一次舉手投足,都能夠在彈幕上發出由衷的贊嘆和驚呼。在各位主演的“表演”光芒的照耀下,劇情中所呈現的生活,是不是1980年代中國真實的陜北人的生活,是不是路遙筆下高加林和劉巧珍們的生活,對于這些觀眾而言,已經不重要了。觀眾滿足的,是由他們喜歡的明星為今天的他們扮演了有關“昨天”的想象。

    看來,要求今天講故事的人一定去像路遙和吳天明一樣看待歷史和當下,要求今天的觀眾一定去像路遙和吳天明的崇拜者一樣只認可小說或電影《人生》,是不現實的,也是不客觀的。

    事實上,藝術的創造和發展的歷史,就是不同時代和文化之間的相互審視、吸引和評價。從真實的三國時期的歷史、到《三國志》所書寫的歷史、再到《三國演義》所構建和想象的歷史,一千多年的時間里,三國和三國人物在不斷變化。“何謂三國”這個問題的答案,因而也很難固定。中外文學藝術史上發生過的數不勝數的重寫、改寫、續寫以及某一個故事在各種藝術媒介間的改編,都在說明著“被改寫”,是每一個深具吸引力的經典故事的生命力的內在驅動所致。

    再者,就某一個當下的時間點而言,從文藝表現來看,各種層面的各種有趣的對話,隨時也都在發生。想想四十年前,路遙作為一個在北方生活和成長的作家,當他需要為自己的小說設置一個不同于陜北縣城青年的人物形象的時候,他將黃亞萍的故鄉,安排到了江南歷史文化名城南京。在小說中,黃亞萍和高加林一起吟誦了白居易的《憶江南》。這個細節多么有意思!因為這說明,當北方作家路遙要為自己的人物高加林尋找一個文學性的遠方的時候,那個遠方,是江南。小說《人生》在《收獲》雜志上首先發表,《文匯報》率先展開對于新時期農村青年的“人生”問題的大討論,這也說明了在當時,文化和文學意義導航的上海,也在對1980年代的陜北和陜北青年,展開了對話、對視和想象。

    而更有意思的事情,是在路遙對江南展開想象之后,上海姑娘吳玉芳來到了吳天明導演的電影《人生》劇組,勇敢地接下了扮演陜北農村姑娘劉巧珍角色的任務。這是一種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人物,來自完全不同的文化。為了演好劉巧珍,吳玉芳下到陜北農村,扎扎實實地體驗生活,最終為新時期的中國電影史奉獻了一個幾乎看不出上海痕跡的“有著一顆金子般的心”的陜北農村姑娘的形象——這也是一次對視。而近年來,來自上海的創作團隊,接連改編路遙的小說《平凡的世界》和《人生》,說明這種文藝的對視,一直在進行著:路遙和高加林們一直在想象著江南,而吳玉芳和今天的青年演員們和創作者們,也一直在想象并創造著陜北。

    想到這里的時候,我覺得《人生之路》的觀眾,其實也并不是截然“分裂”的,這只不過是時代與時代對視過程中的一個特別自然的瞬間。在這個瞬間中,如果更多了解過去的人,對今天年輕觀眾的趣味,多一些包容,而今天的這些超大量的喜歡電視連續劇《人生之路》的觀眾,如果能夠借著電視劇的熱播,回頭再去看電影和小說,那么小說和電影《人生》作為經典的力量,就再次彰顯了。當你看電影,聽到巧珍唱出“上河里的鴨子下河里的鵝,一對對毛眼眼望哥哥”(演唱者是馮健雪)的時候;當你讀小說,讀到了即便在情緒最低落時也對土地的偉力充滿感情的高加林的內心活動時,你會不由得贊嘆:多純真!多動人!多美好!“富麗的夏日大地……寧靜而莊嚴。”它們值得我們不斷回首,并總是給予最高級別的敬意。

    (作者為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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