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版《北京人》風格迥異同城輝映,彰顯北京舞臺活躍表達
話劇《北京人》是曹禺先生成熟期的巔峰之作,被公認為中國現代文學中最杰出的劇作。但這部戲也是出了名的難排、難演,就連曹禺先生自己當年都曾表示:“演《雷雨》《日出》容易成功和轟動,而演《北京人》卻很難。”然而,北京人藝版和央華版兩版《北京人》近日先后在首都劇場和國家大劇院成功上演,都經受住了觀眾的考驗,從多元角度體現了創作者獨特的美學表達,也彰顯了經典之作超越時空的藝術價值和生命能量。著名主持人張越對此不免感嘆:“經典大戲《北京人》的人藝版和央華版同城輝映,是北京舞臺活躍的表達,也是觀眾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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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契訶夫式”精妙融入曹禺戲劇
曹禺當年創作《北京人》時,正深深迷戀著契訶夫,他認為契訶夫劇作不表現激烈的戲劇沖突,而是刻畫人在精神上的苦悶和對前途的希望,是在創作上更高一層對精神靈魂的表達。因此,《北京人》的創作也深受影響,堪稱“最具契訶夫精神”的中國劇作。
北京人藝和央華戲劇是國內最為珍視曹禺作品的戲劇團體;而李六乙和賴聲川這兩位學貫中西的導演,也都是契訶夫的擁躉者。因此這兩版《北京人》不僅都從文本內涵上抓住了原著精髓,并且在舞臺呈現上都融入了“契訶夫式戲劇”的精妙所在。
曾經執導過多部契訶夫和曹禺作品的李六乙導演,將契訶夫戲劇中極具代表性的“停頓”,在人藝版《北京人》中進行了極為精準的創造性發揮與運用,構成了劇中人物彼此之間的張力,也給觀眾造成了壓抑感極強的心理感受。在這“靜止的戲劇”中,人的情感和思緒卻無時不刻不在涌動,和荒涼蕭瑟、搖搖欲墜的傾斜舞臺一樣,如同貌似平靜,實則巖漿涌動的火山表面,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而在這極致的“冷”與“酷”背后,也深藏著創作者內心的“熱”與“情”。這是曹禺當年的熱切愿望:“人應當像人一樣地活著,不能像當時許多人那樣活,必須在黑暗中找出一條路子來”,也是李六乙一直以來對于有價值有思想性的中國民族化戲劇的熱忱追求。
而曾經執導過契訶夫《海鷗》的賴聲川導演,則抓住了曹禺和契訶夫都將自己充滿悲劇感的作品稱之為“喜劇”的特點,在央華版《北京人》中營造出一種悲中有喜的特殊質感。尤其是“北京人”形象在舞臺上的出現,更是為全劇帶來一抹喜感和希望。這種“喜劇”不同于傳統喜劇的幽默搞笑,而是以獨有的格調和世界觀重新定義了“喜劇”。契訶夫曾明確表示《海鷗》是一部“四幕喜劇”,用一種內斂的喜劇精神來觀照生活中的悲劇情境,讓人感覺上像悲劇,思考起來卻是喜劇。曹禺在談《北京人》時也特意強調:“有人說《北京人》是作者唱出一首低回婉轉的挽歌,是纏綿悱惻的悲劇,是對封建社會唱的一首天鵝之歌。這些說法我都不同意。我覺得《北京人》是一個喜劇,因為劇中人物該死的都死了,不該死的繼續活下去,并找到了出路,這難道不是喜劇嗎?”
極致舞美制造視覺心理沖擊力
兩版《北京人》給觀眾留下極深印象的,還有各自非同凡響的舞臺呈現和美學追求。人藝版《北京人》中巨大傾斜的舞臺上,用斑駁紙張糊出的灰白破敗的四合院,讓一個滿目瘡痍、一切將傾的舊世界困住了一群“久羈在暗屋里的病人”。他們的痛苦無奈、苦澀絕望,讓觀眾也感到強烈的壓抑之感。尤其最后舞臺傾斜角度不斷調整到接近極限的狀態,只有出走的人才能擺脫,而困住的人只能緊緊抱住危柱,更是讓創作者想要表達的內涵“不言自明”。
央華版《北京人》的舞美視覺也極具特色。第一幕滿臺是充滿精致優雅情調的白色,不僅舞美、服裝、道具都是白色的,就連劇中的冰糖葫蘆也是白色的。而第二幕則全部變成暗黑色,只有幾十支點亮的蠟燭閃爍著微光。在白與黑的極致后,到了第三幕,才開始有了豐富色彩的進入。最后意味深長的投影,則更加延伸了作品的意義,令人無盡回味。
以新陣容新解讀創造新經典
特別值得一提的還有兩版《北京人》中演員的表演,因為該劇對表演要求極高。雖然此次演出都換上了一批新秀,擁有了新的演員陣容,但都保持住了很高的表演水準,為角色賦予了獨特的靈魂,被觀眾稱之為“精準、精妙、精彩”。
近年來,無論是北京人藝借國際戲劇中心·曹禺劇場的成立,推出一系列新陣容、新解讀、新創作的曹禺經典作品;還是央華戲劇一直致力于打造“中國戲劇新經典”,都讓我們看到為經典注入當代精神的價值和意義。正如央華戲劇藝術總監王可然所言:“《北京人》被認為是中國戲劇文本最高級的體現,代表著中國往前走的力量和能力。我們要賦予其新的生命,創造新的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