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探索編輯部》今日公映，導演孔大山：我最看重的是電影的荒誕感_速看
脫口秀演員李雪琴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見到孔大山時的情景，“李雪琴，你有病嗎？”后者開門見山地問她。李雪琴一愣，“我以為藝術家都這樣打招呼的。”她回答，“我有病。”孔大山很興奮，“那太好了，我也有病，我一看你就有病。”4月1日，由“有病”的孔大山執導的“民間科幻片”《宇宙探索編輯部》全國公映，在此前的首映式上，不但吸引了陳思誠、大鵬、畢贛等當紅導演前來捧場，就連李玉、詠梅、梅婷、王珞丹等文藝范兒十足的女性文藝工作者也慕名前來，“自從我看了你此前拍攝的《法制未來時》這部短片，我早就是你的粉絲了！這是一部要調動所有生命體驗和情感的電影，在幽默、荒誕、哀傷和大的宇宙格局之間切換，讓我無數次落淚，這是一部需要被重新解讀和觀看的電影。”導演李玉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說道。
【資料圖】
故事靈感來自于一則新聞
時間倒回到2011年，這一年，由郭帆執導的真人版《李獻計歷險記》公映，剛好孔大山也拍攝了一部短片《少年馬力傲的煩惱》，這兩部影片都改編自動畫片《李獻計歷險記》。郭帆在網上看了孔大山的短片后，很欣賞，兩人就認識了。后來郭帆拍攝另外一部電影時，孔大山擔任他的副導演，兩人進一步加深了了解。郭帆在拍完《流浪地球》后，問孔大山是否想拍一部長片。剛好孔大山看到山東衛視播出的一部短紀錄片，一位農民跟記者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接觸過外星人，并繪聲繪色地描述了用抓野兔的電網陷阱捕捉外星人的經過。等他打開家里的冰柜后，記者發現，這根本不是外星人的遺體，而是一個用硅膠做的無比劣質的外星人玩偶。聽完孔大山的描述，郭帆認為這很有趣，“換個角度想，為什么這個劣質的玩偶就不能是真的外星人的遺體呢？”他鼓勵孔大山順著這個思路去創作劇本。
但孔大山的劇本創作并不順利，在將近一年的時間里，他只寫了一萬字左右。突破的時機出現在2017年的平遙國際電影展上，他遇到了拿著《殺豬匠》劇本入圍“天翼計劃·制作中電影發展榮譽”的王一通，兩人早已彼此仰慕，一拍即合。后來王一通不但跟他一起創作劇本，還在片中扮演了孫一通這個角色。“整個劇本的創作歷時2年左右。”孔大山告訴記者。
故意采用偽紀錄片的形式
孔大山從小并沒有表現出對科幻作品的興趣，他坦承自己從來沒有看過《飛碟探索》這樣的雜志，家里看的最多的是父親經常買的《讀者》，“里面沒有任何的科幻元素。”高中時孔大山癡迷于組建樂隊，因為文化課成績太差，他把希望寄托于藝術系，最終考上了四川傳媒學院。大學期間，他才開始關注起藝術電影，這也打開了他的藝術視野。他喜歡黃建新1986年執導的《錯位》，認為這是中國科幻電影的“巔峰之作”“在80年代中國能夠拍出這樣的電影太了不起了”。他喜歡拍攝過《黑天鵝》的美國導演達倫·阿倫諾夫斯基，喜歡拍攝過《沒有過去的男人》的芬蘭導演阿基·考里斯馬基，也喜歡《寄生蟲》的導演奉俊昊。
對于古典音樂，他也是情有獨鐘，在《宇宙探索編輯部》中，他用了巴赫的音樂，還用了美國導演貝赫·澤特林執導的電影《南國野獸》的電影原聲。
但對孔大山創作影響最深的，是他上北京電影學院導演系研究生時的導師王紅衛。開學第一天，王紅衛就要求學生們拍攝“偽紀錄片”，在過去的十年里，這是該校在碩士階段非常重要的教學內容，“我認為偽紀錄片的練習有助于更好地安排故事，讓內容和形式更加統一。”
2015年，孔大山拍攝了短片《法制未來時》，這部9分多種的短片就是以警察破案的偽紀錄的方式講述的，說的是有觀眾因為在電影院看文藝片太沉悶被“悶死”，于是出臺了一項法律，禁止拍文藝片，但依然有人“頂風作案”，于是警察出動前去抓捕。
唐志軍這樣的奇葩人物很自洽
“跟科幻相比，我更加在乎故事的荒誕性，”孔大山這樣告訴記者，他認為，所謂荒誕，就是對現實生活的一個特殊的提煉方式，“生活中常常有荒誕的時候，但你有時很難準確描繪出來，這會驅使你想去把它呈現出來。”
《法制未來時》預示了孔大山后來的創作思路，《宇宙探索編輯部》講述了《宇宙探索》編輯部主編唐志軍（楊皓宇飾）雖然落魄潦倒，但卻依然幾十年如一日地癡迷于尋找“地外文明”。終于有一天，他接收到了一個疑似來自宇宙深處的異常信號，于是他召集伙伴們，帶著一個困惑他終生的問題，再一次踏上尋找外星人的旅途。
要想理解唐志軍的偏執，關鍵是要理解這個人物的心理邏輯。孔大山就很理解這樣的人物，“這些人對世界充滿了好奇心，但想法在外人看來卻非常奇葩。當你真正了解了他們后，你會發現他們的世界是自洽的，他們是真的虔誠篤定地相信他們相信的東西，只不過在外人看來，他們似乎不太正常。”孔大山這樣解釋。
他不諱言影片受到了古典小說《西游記》的影響，片中的唐志軍對應的是唐僧，孫一通對應的是孫悟空，他甚至把該片的英文名取名《西游記》。
影片的拍攝也備受波折，2020年1月初剛籌備完畢，疫情就爆發了。等到真正開機，已經是2020年11月。最終，他花了37天拍完了。跟別的攝制組不同，《宇宙探索編輯部》基本上都是一個戲一個鏡頭，劇組也不打光、不打板、沒有分切鏡頭。“這樣可以提高工作效率，每天能拍三頁紙。”
父女情是影片的核心
雖然制作上看起來粗糙，但孔大山卻牢牢地把握著影片的敘事節奏，“每一句臺詞，每一場戲的用意，都是計算精準的，演員自由發揮的空間并不是很大。”
李少紅導演看過兩遍該片，“這部電影最打動我的是結尾部分，唐志軍跟女兒的關系感人至深。”孔大山解釋，所謂的宇宙，不管如何去追溯，都是虛無的，“如果電影只是探索宇宙跟宇宙的連接，它就沒有一個附著點，最終還是要落實到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上。唐志軍為了探索宇宙，吃穿住行已經完全不在乎了，但到最后你會發現，他對女兒非常有執念，他更加迫切想得到的答案是關于他女兒的，這是故事的一體兩面。”
影片最后，唐志軍想給女兒念一首詩，但電影中并沒有出現具體的詩。孔大山坦承，自己壓根就沒有想寫出詩來，“從劇作的邏輯上就根本不會考慮這件事。”
郭帆不但擔任了該片的監制，還在片中扮演《流浪的球》的監制。“他給了這部影片大力支持。”孔大山說。本來影片結尾時，他最先設想將鏡頭從地面搖向太空，“因為這樣做最便宜最省事。”但郭帆認為，應該把唐志軍具體的夢的畫面表現出來，鏡頭從一只麻雀飛出山洞，飛向太空，一直抵達宇宙的盡頭。他告訴孔大山，這個鏡頭他來搞定，“特效部分都是《流浪地球》的團隊完成的。”
《宇宙探索編輯部》是2021年第五屆平遙國際電影展的最后一場放映，但卻是這屆影展最轟動的一部電影，獲得了“費穆榮譽·最佳影片”等四項大獎。讓孔大山感到“科幻”的是，影片出品方中也因此出現了中影、萬達、貓眼等大公司的名字，“在當前的市場環境下，一部沒有明星、沒有大場面、大特效的電影，居然有中國最頭部的幾家公司來出品，我覺得這事兒就很科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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